不到半年時間,陜西嵐皋縣由多個職能部門組成、拿著縣委縣政府“紅頭文件”的討薪工作組,已經是第四次趕到河北青龍縣委縣政府門口,為本縣民工討薪了。第一次,回復說書記縣長不在。第二次退而求次,希望有相關部門接洽,回復說辦公室主任不在、各級主管領導都開會。第三次終于受到了人社局副局長和治安大隊大隊長的“接見”,人社局說,沒欠1500萬,只欠350萬至500萬;治安大隊說,不是本地公司欠嵐皋農民工的錢,而是農民工欠礦業(yè)公司的錢。后來的一次,嵐皋縣司法部門的工作人員帶著4名農民工證人赴青龍縣法院開庭審理的這起討薪案時,其中的2名證人干脆被從法庭直接帶走刑拘了。
青龍縣沒把陜西嵐皋縣討薪工作組的“纏訪人員”怎么的,應該是給足了法治的面子了。因常年討要薪資無果,承包人陳守延及部分民工在向青龍縣人民政府表達訴求時就被刑事拘留,之后,陳守延等4人被青龍縣法院以“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2至4年。一場欠薪引發(fā)的風波,用這樣的方式了結,也是醉了。
從河北青龍縣對于究竟誰欠誰的錢、欠多少錢的一筆糊涂賬來看,當?shù)卦谶@件事的處理上,對于法治的賬,能夠弄得靈清的程度也是有限的。陜西嵐皋縣討薪工作組成員、縣司法局副局長聶斌沒法理解的是:工人們在青龍縣政府門口討薪,既沒干擾政府正常工作,也沒阻塞交通,怎么就成了“聚眾擾亂社會秩序”、怎么就被判刑了。而且工作組帶到法院庭審的證人,當庭就被拘走了2人,這讓這位在法院曾經長時間擔任過法院執(zhí)行局局長的老法官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按照河北青龍縣當?shù)貓?zhí)法機構的“法律尺度”,到縣委縣政府連訪這么多次的陜西嵐皋縣手持“紅頭文件”的這些官員,把他們拘起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情。書記縣長以及這么多主管部門的領導日理萬機、倒欠了本地礦業(yè)的錢還沒找你們算賬,竟然還來纏訪、找證人來訪,究竟是你的討薪程序重要,還是以縣委縣政府領導干部為主的“社會秩序”重要?
農民工討薪之難,民工們自己感受到了,社會感受到了,黨中央國務院也感受到了。然而在這個案例當中可以看出,青龍縣委縣政府以及當?shù)芈毮懿块T,似乎并沒有感受到。從這個判例來看,當?shù)芈毮懿块T眼里,欠薪不影響“社會秩序”,以公開的方式討薪卻是“社會秩序”所不能容忍的。這種本末倒置的法治觀念,導致的結果只有一個:欠薪的巋然不動,討薪的動都不準動。
在黨中央國務院三令五申要求全面治理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全面加強執(zhí)法監(jiān)督、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的“急急令”下,河北青龍縣處理欠薪問題的態(tài)度與做法,僅僅是習慣性的地域保護、還是有著權力與企業(yè)利益的復雜關系,這些都是需要與當?shù)剡@本究竟誰欠誰、欠多少的糊涂賬,一并查清楚了的。農民工的血汗與心情傷不起,同樣傷不起的是法治。
(責任編輯: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