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讀到有關(guān)學(xué)者章開沅和作家方方的新聞。拿他(她)們歸在一塊說事,一是因為他們都“著名”,具有足夠的社會影響力;二是以當今社會的眼光,他(她)們都顯得不那么“合時宜”。
先說以“國內(nèi)辛亥革命研究的開拓者”而著稱的歷史學(xué)家章開沅老先生。只因自以為“身體大不如前,有些力不從心”,便提出仍享受資深教授的待遇顯得不合理,于是早在數(shù)年前就請辭。到如今,已四度婉拒資深教授待遇。好在最終如愿,最近已獲校方同意。
要知道,“資深教授”待遇視同兩院院士, 享受高額津貼外,在醫(yī)療保健、乘車(機)方面享有副部級待遇;而且一旦評上,其待遇終身不變。有這等好事,難怪多年來,我們見多了為此挖空心思、擠破腦袋的精英,而相反的例子,目力所及,不過章先生一人。而我進一步想到的是,人總有“身體大不如前,有些力不從心”的時候,你章先生這樣的國家頂級專家一個“自我革命”免去了優(yōu)厚待遇,其所在的華中師大也將由此探索建立資深教授退休制度,這讓那些在資歷、水平、名氣方面遠不及你的待遇享受者何以自處。
再看方方。說的是日前第12屆華語文學(xué)傳媒大獎公布提名,將滿90歲的著名畫家黃永玉入圍“年度杰出作家”。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方方在微博上質(zhì)疑:“是因為年齡老嗎?還是畫出名?年齡老可以勵志,畫出名可以賺錢。至于年度作家?很有惑!
快人快語,直言不諱,或是我所認識的方方為人行事的一貫風格。但黃永玉先生畢竟年高望重,藝術(shù)成就斐然,且重量級擁躉無數(shù);僅就他的入圍近作《無愁河的浪蕩漢子》,也是見仁見智,評價有若云泥。我設(shè)想換作大多數(shù)人,當會審時度勢,藏起一己之見,落得一團和氣,更不會如方方那般出言無所顧忌,在正常的批評氛圍早已不存的文學(xué)圈內(nèi),顯得格外出格。
說起來,章先生和方方乃貨真價實的社會精英,或換個角度看,也是當下的既得利益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利益當頭的社會價值取向下,造就了我們司空見慣的既得利益者形象,誠如北大錢理群教授所描述的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們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倍c這些人相比,章開沅、方方一類人則顯得不合時宜,雖然正是這些人道出了世間常識,點破了潛規(guī)則的荒謬,為整個社會吹來清新之風。
在“你不平凡,武漢便偉大”的宣示中,這座特大城市中許多獨具個性的“不平凡”者被彰顯、頌揚。轉(zhuǎn)而想到章開沅先生和方方,在他(她)們的“不合時宜”下,頑強展示著自己的社會良知和專業(yè)精神。依我所見,這樣的品質(zhì)自然乃一座偉大城市之不可或缺。因此我要說:市民們,請珍視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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