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只是肉體存在，還是精神存在；不僅是認知主體，還是道德主體。人格是精神的人和道德的人，人的精神達到的境界和道德達到的高度就是人格。
基督教《圣經(jīng)》講上帝是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便賦予人神性；現(xiàn)代科學證明世間沒有上帝，那么人就是上帝。不是上帝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而是人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上帝�，F(xiàn)代科學又告訴我們，事實上人是宇宙大系統(tǒng)137億年自進化的最高產(chǎn)物，是太陽-地球系統(tǒng)100億年自組織-自創(chuàng)造的最高產(chǎn)物。借助哈勃望遠鏡這樣的儀器，人類已經(jīng)把自己的目力拓展到億萬光年；借助“好奇號”火星探測器，人類已經(jīng)把手伸到火星的地表。可是，外地生命還是無影無蹤。所以，人格的第一意義是宇宙學意義：人是宇宙中最高的造物。人生而尊貴，其尊嚴不容冒犯，其人格不容侮辱。
馮友蘭提出“人生四境界”說，這是他對哲學的一大貢獻。我們可以嘗試對此說稍加拓展：一是生物境界：最低的境界，溫飽食色而已，是乃俗人；二是功利境界: 名譽、金錢、地位和權力，終生孜孜以求，有時難免蠅營狗茍，是乃凡人；三是道德境界：道德完美，所作所為不愧怍天地，不辱沒先人，不負疚世人，不違背良心，是乃完人；四是宇宙境界：超越凡俗，融入宇宙，不圖得失，不計生死，是乃圣人。所以，人格的第二意義是人生境界意義——人生價值追求達到的境界決定人格的高低。
人格培養(yǎng)有賴社會環(huán)境。寬松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下才有精神自由，精神自由才能獨立思考，獨立思考才能特立獨行。精神束縛，人格扭曲；精神壓抑，人格萎縮。萎縮的人格之下不會有優(yōu)秀的精神發(fā)揚和文化創(chuàng)新。當代士林敬重陳寅恪，是因為他在高壓的環(huán)境下保持了“獨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實在不容易。 所以，人格的第三個意義是精神意義：精神即人格。精神的原則是自由。獨立思考，自由意志，則人格獨立，人格高尚。
人是利欲的載體，同時又是道德的載體。利欲是利己，人所共有；道德是利他，有高有低。道德高人格高，道德低人格低，沒有道德則沒有人格。世間有“道德金律”一說，我愿借題發(fā)揮，做一種新的排序——道德銅律、道德銀律和道德金律�？鬃右恕凹核挥鹗┯谌恕�，是消極道德，不損害他人而已，是以為“道德銅律”�？鬃佑盅裕骸胺蛉收撸河⒍⑷�，己欲達而達人”，是積極道德，孔子認為，做到這條就是“圣人”了，堯舜未必完全做到了，是以為“道德金律”。所以，人格的第四個意義是道德意義：可以按做到“道德銅律”、“道德銀律”和“道德金律”來區(qū)分人格的高低。當然，還有人這三條哪一條都做不到，自然屬于人格低下。
總之，人格有四種意義：宇宙意義、人生境界意義、精神意義和道德意義。（中國社科院哲學所研究員）
（責任編輯：武曉娟）
